我在淮海農場工作已40多年了,可在我的人生經歷中,最令我難以忘記的卻是參加工作的那年冬天水利“大會戰”。
1980年我從學校畢業回到父母的身邊---六分場四十四連。那時知青剛回城,勞力緊缺,18歲的我就成為了一名連隊的工人。農場的冬天雖然不是忙季,可活也是不少的,興修水利是那時各連隊的主要工作。我們連隊北邊有一塊低洼地,人們稱之為“北大荒”,夏天雨季的時候,地里經常淤著雨水,莊稼很容易造成減產。怎么辦呢?只有挖排水溝才是上策!這個“大會戰”任務就落在我們農工排頭上。到了地頭,按照連長的要求,每人分到的任務是挖一條長5米、寬5米、深1.5米的溝,這條溝連接起來大約有1000米長。分配地段時,先由男同志排起,然后是女同志。因為地勢是有坡降的,先排到的要挖5米深,隨著坡度下降,深度也逐漸變淺,最后排到的就只需挖1米深了。這樣,女同志的任務比男同志的任務就輕多了。
由于我剛參加工作沒力氣,排長就把我當成女同志排在最后,成為全隊的“小尾巴”。分完了工,大家一字排開,比賽似地干了起來。有的人的手很快就磨出了血泡,卻始終不停下手里的活,誰也不甘心落后。大家正干得起勁,不知誰瞄見了南邊大道上過來一輛馬車,便喊了一聲:“飯來啦!”這才知道已經中午了。大家爬出溝來,迅速穿上棉衣,把飯車圍了個水泄不通。那時我們特能吃,每人抱著一個大饅頭和一大碗稀飯往溝里跑,也算找個避風港吧。饅頭捂在內衣與棉襖之間,用身體的溫度給饅頭保溫,吃完一小半再掰一小半,因為饅頭沒咬幾口,已掛上了一層白霜,所以必須快吃,就是慢性子也得變成急性子。半個月后,溝越挖越深,還滲出了水,我們不得不換雨靴上班了。土成了稀泥也甩不上去了,大家就找來土筐和泥斗,幾個人合伙干,站在上邊的女同志把拴上繩子的土筐吊到溝里,溝里的男同志把稀泥裝進筐里,上面的人彎著腰,把滴著水的土筐提上來,動作像“猴子撈月”一樣。就這樣十幾天后,經過大家的全力苦戰,一條又深、又寬、又長的排水溝終于挖成了。每個人雖然累,手上都磨出了繭子,但沒有人叫一聲苦。
我依稀記得那年冬季下了一場大雪,潔白的雪覆蓋了整個大地,差點填滿了挖好的排水溝。但是一想到來年開春我們為此付出的勞動成果即將派上用場了,一切勞累都拋向腦后,心里只剩下了無盡的甜蜜。